周绵蛮

（后附高村光太郎《无价的智惠子》）

终于轮到我啦（虽然我不是像前面的太太们那么厉害……

话说，今（昨）天正好我要开学……真是个好日子！

 

 

 

他散漫地瘫在办公室的沙发里，适当地对自己使用重力操纵，使自己达到一个合适的陷入柔软面料的重力。

就在他把帽子蒙在脸上的一段时间之后，他又把帽子戴回头上。那双比一切它们所映出来的事物还要亮的蓝色眼睛漫无目的地扫了扫周围，随后一片空白地瞪着自己的寝室的门。蓝色的大海渐渐波涛翻涌，无声的潮喧。根据在【羊】里那时候的认识，夜晚是后知后觉的秋后算账的好时间。中原中也回想起与太宰治第二次合作的这一天以来所有的“惊喜”，越想越觉着自控力没有用在这方面的必要，按耐不住揉搓太宰的渴望，出了办公室，向走廊另一头怒气冲冲的走去。

就算首领将两人特意隔开也无益于遏制战火的蔓延，这是毫无疑问的。两个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不是用核弹爆炸能形容的，需要借助于几乎根本就存在不了的At-213的衰变才能勉强解释一下。

 

 

休息室分为两个部分，外间是办公室，里面是寝室。太宰治正趴在寝室的床上，穿着特意挑出来最能恶心到中原中也的粉红色睡衣，等待今天挨的第三遍的打。他现在这个形象无疑会刺激到闯进来的中也从而被好好的修理一顿——耳朵上挂着一副耳机，两条腿晃荡晃荡，裤脚上那一圈色彩如发臭的腐肉一般诡异的蘑菇图案也是晃荡晃荡，时不时露出细脚腕上绑的密密实实的白色绷带。15岁的太宰治耳机里也不会有什么有旋律可言的东西，这次是越来越轻最后消失了的脚步声。

“这样反而更好认了嘛中也，”太宰治已经打算好了，要用一些微妙而带刺的话来……来什么他也不知道，姑且算是为着之前与之后的皮肉之苦而报仇吧。反正能刺激到那个暴力的小矮子是现阶段自己最开心的事。当然，刺激之后挨揍不算。

“该不会在考虑用哪个姿势踹开门吧。”他暗自吐槽已经有了一段时间的沉默。

他听到耳机里门外的人迈步离开了。

但也不能说他没料到，因为这个发展和昨天一样。

 

 

中原中也一路怒气冲冲的走到门前，脚步因习惯而变得越来越轻，但怒气当真半分不减。然而，当他实在地站在太宰治的休息室外，看着那扇脆弱的木门时，他连碰它一下的心思都没有。于是在沉默的瞪了一会之后，他的目光又变回了一开始的空白，转身离开。这个晚上，他大概不会回到那个频繁的梦境，不用担心穿过一扇门，不用担心沙子倾涌卡牌翻转，不用担心属于他的那张扑克牌露出无人像的背面。

没有这顶帽子时，梦境可不会这么简单啊，中原中也忖度，不知道污浊之后那种时候又是怎么能安心的睡着？

被抛下，帽子被掀飞，但是却安心异常。

是病了么？

 

 

依据太宰治判断，这不是偶然。

依据太宰治判断，中也次日必然会继续秋后算账，但多半已经失去了生气的情绪，只是虚张声势的叫一叫而已。早在第一次与他接触之时，太宰治就已经看透了他是一个接触面寡薄，不将他人分类，很少旧事重提的人。

“真是不讨人喜欢，”太宰没打算再换件睡衣，干脆的把耳机甩到一边，卷吧卷吧被子睡去。

 

 

龙头战争之后，太宰治成为干部替补，中原中也接外出的任务是越发频繁，使自己寡薄交际面越发寡薄得可怜。介于两人联手的战斗力，真正需要同时出场的次数不多也不少，所以尽管中也对太宰的业绩有所耳闻，还是不相信那家伙能先自己一步当上干部。当时他开车在出差回来的路上，只觉得高速公路过于漫长，突然接到了一个“报喜”的电话，瞬间来了精神，把车速的放开，种种一波操作秀完，20分钟过去，他已经站在了太宰的门前。他还是没碰那门一下。这一整套动作造成的唯一后果便是这种行为竟变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

每次出差回来，对着那扇随时都能闯入的门，他在夜晚的尾巴上随意的扯出几件太宰做的恶事敲碎，几乎有益于他接下来几天所有活动的心情。门的这种具有魔力的抗拒只存在于夜晚他独自注视着的时候。如果是白天，他丝毫不会顾忌，可以冲进去把太宰治猛揍一顿。夜晚，他常常听到随着自己的动作沙子掉落的簌簌声。他出差深夜回来，连自己的休息室都不急着回，到了走廊的那一头去，在门前的墙壁上靠一会儿——那时候的感觉比它陷入柔软的沙发里还要好，再慢吞吞的回到休息室休息。至于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压根就没考虑过。

在印象之中，唯有一次，他碰见了有夜间紧急任务来报告的芥川。那时候他才大概知道身为干部的太宰晚寝有时比自己出差回来的时候还迟。隔着一扇门的灯火通明反而为门的魔力增色不少。

当然，芥川看到他时是万分疑惑的：“中原先生，您有事找太宰先生？”

“没事，我是来找他算账的，你不用管，”中原中也从容地向芥川微微颔首。

芥川立刻流露出了奇异的会心神情。

中也边内心吐槽【太宰治是想和部下双双因睡眠不足猝死殉情吗？】，边思索芥川露出那种诡异神情的原因，【该不会我出差的时候，那家伙又做了什么？】

与其说是很有可能，倒不如说是绝对如此。但是——

无论如何，芥川推门出来时，门外已经没有人了。他犹豫了一下，没有返回告知太宰这次偶遇。

回到自己寝室的中也当然不会看见的是自己那块早已被太宰换成赝品的珍贵木雕内部有一个小物件上一直闪烁着的小红灯终于熄灭了。与此同时，太宰治终于听到耳机里传来开门的声音，回到寝室，伸手熄掉了寝室的灯。

月光圆润，玻璃窗外的天空是暗色的棉，又是一个番红花色的春夜。

 

 

【当上干部之后反而没什么事干了啊，不然自己哪来的时间进行这项无趣的会面？真不懂太宰太宰以前晚寝为什么那么晚，难道是因为他白天效率太低？】

【首领肯定知道我的举动，无论是砸坏太宰的办公室的门，还是出来找侦探打听太宰的下落，我相信他什么都知道。太宰那个混蛋肯定也已经知道了。果然是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那就意味着不会有结果的。】

【那我出来干什么呢，只是为了回答无聊的问题？】

中原中也看着窗外楼下如风琴一般的街角建筑，突然心里涌起一种茶色的情绪。

港口城市的秋日，顺从的发狂。

从中原中也的角度看过去，对面那个自称是世界第一的侦探，完全不像有真材实料。侦探带着狐狸面具，翠绿色的吊梢眼总眯着，一说话腔调便是懒洋洋的，拖沓的语气很孩子气。

中也不禁思考：是不是被小学生耍了？

而侦探坐下来就这样说：“啊真烦，原本找人的工作我是看都不会看的……戴着帽子好让我没法敲你的头，真狡猾帽子君！”

【至少对方猜出了自己的目的，没有想象中的糟糕？】中也自我劝慰，“我要找的----”

“不要说些没用的东西啊，我急着吃粗点心呢，”侦探无礼地叫嚣着打断，“说说人际关系，你的和他的，那应该蛮好玩的。”

【你当听故事吗？】中也有些不爽，还是往下说了：“那家伙……有两个人说得上话的朋友，他本人爱好奇怪或者可以说是恶心，他的朋友也不是正常人。有一个非常狡猾但是没有他本人狡猾，一个为了几个孩子与恐怖分子同归于尽了，就在不久之前。”他顿了一顿，“我没什么朋友，亲近的人基本上是家人。我要找的那家伙是我的搭档，关系特别恶劣上升到仇怨级别的搭档。”中原中也注意到，说到同归于尽这个词时那侦探微微睁开了眼睛。

“你们的职业？”问话突然回归正常模式。

被问及职业，中原中也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他有太多不能说的东西了，依靠剩下来的碎片能找到线索是天方夜谭。

“算了，我放弃这次委托。”

侦探露出了无所谓的表情，然后神态有些细微的变化。他眨了眨眼睛，中也似乎能听到啪嗒的声响。忽然，气氛沉重了起来。

“他还活着，”中原中也看见侦探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副看起来很廉价的眼镜戴上，瞬间气势变得不同了，说出来的这一句话让人不得不信服。【异能吗？】

“至于证据——他现在就在门外。”

中原中也冲过去拉开门。门外无人。他回头看了一眼侦探。

他听到了沙子簌簌落下的声音。

“你已经相信了吧，帽子君，”侦探无可奈何的道，“要说点更能证明的——你是港口黑手党的高层吧，为找叛逃的搭档而来。”

按说他应该立刻冲过去把匕首架在这个人的脖子上，但中原中也只是往回走了几步。

“江户川乱步，异能者侦探是吗？”

“你看，帽子君，你不是个渴望获得真相的人么。我是拥有【一眼看透真相】能力的异能者，我能告诉你那个人叛逃的真相。”

“说吧。”他望见天空中，自己屏息的瞬间。

“啊你居然一点都不激动！哇——生气！”乱步懊恼的跺了跺脚，“算了，看你这么可怜和那样的家伙搭档，真相就不要你做牛做马地施舍给你好了。他不是为了自己叛逃的，和那个死去的朋友有关。”

这时候，中原中也听到了沙子倾涌的声音，没等他转过头他就感受到来自门后一道熟悉的视线。他立刻丢下侦探追下楼去，最后一无所获。

 

 

“真是不得了，那个侦探就是未来的同事吗？”太宰治自言自语，“而且中也什么时候才能改掉追求真相的坏习惯？”

 

 

而中原中也想，找时间出个差吧

 

 

End.

 

 

 

 

 

 

 

 

灵感来源于下面这首《无价的智惠子》和中也被兰波拉出来的那个空间……

高村光太郎和中也很有缘啊，中也出书时候非要高村老师来设计——原因好像是高村老师给贤治设计的反响很好……

好像有蜜汁三角cp出现了……有人吸么（在双黑tag下面说这个会不会有人打我hhh

 

无价的智惠子

【日】高村光太郎

安素译

智惠子能看到看不见的东西，

听到听不见的声音。

 

智惠子去了不能去的地方，

做了不能做的事。

 

智惠子看不见我的肉身，

却为我身后的那个我焦虑。

 

智惠子今天扔掉沉重的悲哀，

去往无边荒漠，在美的意识圈游荡。

 

不时听见她叫唤我的声音，

智惠子却已不再握有返回人间的车票。